2020年柏林电影节结束之后,导演佩措尔德和宝拉·比尔一起去巴黎宣传《温蒂妮》,当时新冠疫情已经蔓延,他们在关掉音乐的餐厅里听到马克龙在电视上宣布,第二天完全封锁。
他们立即决定逃离巴黎。带着发行商赠送的侯麦电影套装回到柏林时,他们感染了新冠,这段经历就像发烧时做的梦。
看侯麦电影时佩措尔德回想起自己走进山火肆虐之后的森林的感受,没有风,没有生物,什么都没有,如死亡般沉默,他决定在这个背景里探讨爱和暴力的关系和变化。
佩措尔德很快写出《红色天空》的剧本,影片在德国东部波罗的海沿岸拍摄,当年导演茂瑙就在附近拍完了表现主义经典恐怖片《诺斯费拉图》。
《红色天空》开场就像恐怖片,两个年轻人开车进入森林,汽车突然抛锚,他们抄近道去林中小屋,四周充斥着奇怪的声音,怪物就是山火,它尚未现身。
莱昂因为屋子凌乱生气,因为隔壁房间传来恣意呻吟生气,他否定一切并迁怒于人,因为小说《俱乐部三明治》写得很差,他焦灼地等待编辑赫尔穆特的评价。
他们是闯入者,但娜嘉并不介意,她物质和精神都是自由的,不需要依附任何人。她和菲利克斯成为朋友,虽然他和大部分年轻人一样空虚,但他发现了爱情。他和维德就是佩措尔德关于爱的表达。
莱昂就像刺猬,而娜嘉就像海洋,包容他无法控制的焦虑,她知道他内心和少年一样脆弱。但她不能说谎,看完小说直接说很不好,莱昂顿时愤怒了,一个卖冰淇淋的女服务员懂什么文学。
指导演员排练时,佩措尔德突然意识到莱昂身上有自己的影子,当年他拍第二部电影《自由古巴》也曾迫不及待想展示,现在他知道那是虚张声势。
晚餐时莱昂意外得知娜嘉是文学女博士,与赫尔穆特对话时她提到克莱斯特的小说《智利地震》,它探讨灾难与宗教的关系,以及人类面对灾难如何自处,《红色天空》仍然在延伸这个主题。
之后娜嘉朗诵海涅的诗《阿斯拉》,两遍。这是影片最迷人的时刻之一,而另一处是他们爬上屋顶,在幽蓝色的凌晨眺望,不远处的天空越来越红。
菲利克斯和维德被山火吞没,他们拥抱着死去,如同庞贝古城里拥抱了八千年的恋人。佩措尔德不认为大火从东方或西方来,它来自资本主义自身,他们遇到的问题终将是所有人会遇到的问题。
莱昂推翻了自己,他写出新的小说,封面将是菲利克斯的遗作,是他在海边拍下的娜嘉的背影。这个想法脱胎于法国艺术家苏菲·卡尔的录像作品《看海》,似乎也与杨德昌的《一一》遥相呼应。
然后莱昂与娜嘉重逢。他之前的敌意,源自对她的爱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