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次跟朋友一起喝“劳动者皮尔森”,是四月份,彼此举杯小有遗憾,说,这款酒难道不是应该五一的时候喝吗?其实五一也不应景,毕竟是假期。今天,收假开始工作的第一天,这个中午,跟同事一起吃饭,喝一罐皮尔森,大概是名副其实的“劳动者”吧。
早上的时候还在想,是不是要独自开一罐啤酒。一位合伙人家人离世,疫情期间赴往外省奔丧。她是坚定勇敢的人,以至于我经常担心那些情绪是隐藏冻结了,还是真的消散了。所以古怪地想了一想,会不会有情绪守恒,我喝点酒,低沉默然一下,能分担掉一些悲伤。只是早上就喝酒,很担心自己就真要酗酒了,成为这个压抑时代的牺牲品。
中午另一位合伙人来找我吃饭。我们都需要水煮鱼,火辣辣的;此外,我还需要一罐劳动者皮尔森,因为它清爽,酒精度低,能够不影响我下午的劳动。好辣,好喝。我心里对这罐酒说了声对不起,因为辣味不合适下酒,舌头无法品尝就酒的麦芽清香以及微微的甜度——按精酿发烧友的说法,就是浪费了这罐酒。
但是,真的既需要辣,也需要酒。
水煮鱼是去我们常去的川菜馆打包的,因为今天依然不让堂食:假期开始时说限制三天堂食。我们大家都知道,这个限制只是开始,温水煮青蛙,层层加码;果然,假期还没有结束就有新的通知了,继续限制,只能打包。
会有更多饭馆倒闭吧?这背后有很多很多的劳动者,从而没有工作可劳。劳动节假期结束的这一天,很多人都在担心将来的饭碗。包括我们。
办公室空空荡荡的,我们让同事都尽可能选择居家办公了。虽然在努力基于线上开展业务,但是由于不能出差,无法落地,很多计划都改变了,业务也受到了非常大的影响。已经扛过来两年,准备要松一口气,结果今年似乎更难。大家其实只是想要好好工作而已,这算是最小的期待了吧。
这距离我第一次喝这款啤酒已经七八个月了吧。当时是这款酒的酿酒商“大圣精酿”在北京创啤社东直门店做接管活动,我“又”被某酒友拉了去。他已经邀请我品尝过两三次精酿了,但这一次,我似乎灵魂开窍了:我能清楚的感受到多款啤酒的区别,并且找到各自的趣味。皮尔森就是皮尔森,西海岸就是西海岸,浑浊IPA就是浑浊IPA,小麦就是小麦,它们之间彼此明确的界限让你的味觉突然有了一个基础框架,所以你可以开始品尝、体验和丰富这些细节,从而感受到强烈的审美愉悦感。
拿“劳动者皮尔森”这款向康阿姨致敬也还是不错的。阿姨是国营厂子退休下来,接触精酿后就爱上了,然后开始动手自己做啤酒,于是就有了大圣精酿。从2012年到今年,已经10年了。她一直以“劳动者”的身份在酿酒,成为圈内的传说。我也很感谢她和大圣,让我开启了这段长时期的味觉探险。
其实我还定了更多大圣的啤酒,但是电话过来说,因为疫情,贵阳所有的快递都无法抵达北京,所以只能无定期延后了。这又是一次以疫情为名实指体制的隐喻:劳动者的价值随时会被封锁在逼仄的空间里。
所以人类会拼命给抗争、理想主义这些找攀附之物,比如区块链。让我们牵强一点讨论皮尔森啤酒吧。我的意思是,它是一款有点区块链意味的啤酒。
1839 年捷克比尔森市的市民们,对捷克糟糕的啤酒忍无可忍,于是众筹了一座“市民酿酒厂”,所以,这是一个Dao(自组织)吗?他们聘请了巴伐利亚知名酿酒师,后者大胆采用了“浅色麦芽”这样当时的新生事物,以“下层发酵法”酿造了清澈、金黄色、清香的啤酒;又因为当时新兴且快速发展的铁道交通,皮尔森啤酒很快早整个中欧流行开来。
你看,又有新事物,又有新时代,还可能是个 Dao ,不知道众筹的市民是否拿到了一张有姓名或者编号的凭票,那算是NFT了吧。
愿劳动者们老有所依,不会被强拉,不会还活着就被塞进装尸袋。干杯。